-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,黏腻得如同化不开的糖浆。巷口老槐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,搅得人心头起火。我刚被汽修厂辞退,因为不肯低头认下那个肥头大耳的工头硬扣在我头上的罪名,弄丢了客户车里的一包烟。其实我们都知道,是因为他那个远房侄儿想要我的位置。兜里只剩下几张皱巴巴的毛票,走在被烈日烤得发软的柏油路上,每一步都像是要陷进去。汗顺着额角往下淌,流进眼睛里,涩得发疼。“小默!”我回头,看见黑皮从巷子深处的阴影里钻出来。他是我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,按辈分我得叫他一声表叔。镇上没人看得起他,都说他不务正业,可他那身行头总光鲜亮丽。他把我拉到墙根底下,递过来一支“红塔山”。我摇头。他自己叼上,“啪”地一声按亮镀铬的打火机,火苗在昏暗中一跳。“听说你没活儿干了?”他吐出一口烟圈,眯着眼看我,“想不想挣点快钱?比你洗车轻松多了。”我警惕地看着他。黑皮咧嘴一笑,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:“放心,不是偷也不是抢。”他搓了搓手指,那双手瘦长,关节突出,在烟雾缭绕中显得异常灵活,“就靠这个。玩过牌吗?”我迟疑着点头。过年时见过大人玩,跑得快,炸金花,规则懂个皮毛。“懂点就行。”他凑近些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股烟草和口臭...
已完结 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