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车祸去世了,我很后悔。后悔没有在他活着的时候揭露他的真面目——一个赌徒,
一个不负责任的骗子。这次,我要在这短短两天里,
把他那张焊在脸上的“好儿子”、“好丈夫”、“好父亲”的虚伪面具,一片一片,
亲手给它撕下来!1.“嘀——嘀——嘀。”规律的电子音,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扎破梦境,
把我拽回现实。鼻腔里是消毒水特有的刺鼻气味,我猛地睁开眼。雪白的天花板,
雪白的墙壁,还有身边病床上躺着的,是我妈。我重生了。熟悉的场景,一如上一世。
病房里只有我和病床上的妈妈,安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。
而我那个所谓的父亲,陈国强,此刻应该正泡在哪个乌烟瘴气的麻将馆里,奋力搏杀。两天,
只有两天。两天后,他会死于一场车祸,干净利落。可上辈子,
我亲眼看着他把***救命钱输个精光。所以,一场车祸就让他解脱,太便宜他了。
“吱呀”一声,病房的门开了。那个满身烟臭味的“赌徒”,回来了。他一进门,
视线先落在我妈身上,声音压得又低又柔:“你妈还睡着?大夫怎么说?”“挺稳定的。
”我声音没什么起伏。我识趣地从床边起身,坐到墙角的硬板凳上,把这小小的舞台中央,
留给这位影帝。好戏开场了。他先是走到输液架旁,仰头仔细看了看点滴里剩余的药量,
估算着时间。接着,他俯下身,动作轻柔地帮我妈掖了掖被角,
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扎着针头的手背。最后,他拿起桌上的暖水瓶,熟练地拧了拧盖子,
准备出去打水。整***作行云流水,看不出半点生疏,仿佛一个真正体贴入微的好丈夫。
走到门口,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,回身拿出一个盒饭。“对了,给你带的好吃的,
快趁热吃。”他把盒饭放在我旁边的空位上,这才转身出去。我看着那份还冒着热气的盒饭,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盒饭的包装袋上,几个歪歪扭扭的红字格外扎眼——胡来麻将社。呵,
确实够胡来的。刚从麻将桌上下来,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,
真是难为他了。没一会儿,陈国强提着灌满热水的暖瓶回来了。他把热水倒在一个盆里,
水蒸气翻滚了出来,模糊了他那张看似忠厚的脸。我没动那份盒饭,只是冷不丁地开口。
“咱们回趟老家吧。”他正弯腰把暖瓶放到柜子里的动作一顿,抬起头看我,
一脸诧异:“回老家?”他直起身子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,
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责备:“你妈现在这样怎么离得开人?“再说,好端端的,
你怎么突然想回老家了?”我迎上他的目光,平静地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。“我想我奶了,
想回去看看她。“正好,再过几天不就是她生日了吗?”陈国强背对着我,沉默了。
那背影僵硬得像块石板,过了好几秒,才听见他有些干涩的声音。
“可不……你奶要过生日了。”回老家的路上,他一直在说。说母亲的病,
说他又找了哪个专家,说他有多焦虑,夜里都睡不着觉。他说得声情并茂,眼眶都微微发红。
**在车窗上,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,内心一片冰封。如果不是重生回来,
我恐怕又会被他这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欺骗。“你前几天去哪了?”我冷不丁地问。
“电话也打不通。”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僵了一下。车里的气氛瞬间沉闷下来。
他只是叹了口气,声音疲惫:“小屹,等你长大就懂了,有些事,身不由己。
”又是这句“身不由己”。上一世,他就是用这四个字,把他所有的自私、冷漠和背叛,
都推卸得一干二净。我闭上眼,不再说话。抵达老家时,
夕阳正把老房子的砖瓦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。白发苍苍的奶奶颤巍巍地迎出来,
身后跟着一大群叔伯婶娘。陈国强立刻像换了个人。他一个箭步冲上去,稳稳扶住奶奶,
嘘寒问暖的声音洪亮又充满关切。他从后备箱里搬出大包小包的“昂贵”补品,一一分发,
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、谦卑又成功的笑容。“国强真是我们老陈家的骄傲!”“是啊,
在城里赚了大钱,还这么孝顺,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。”“你看把小屹教得也好,
安安静静的,一看就是读书的料。”赞美声此起彼伏。我站在人群外围,
看着被簇拥在中央、意气风发的陈国强,胃里像塞了一团浸满油污的破布,恶心得想吐。
他享受着这一切,享受着这虚假的光环。晚饭时,
他甚至在亲戚面前夸我:“小屹这孩子懂事上进,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。
”我攥紧了藏在桌下的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别急。明天,好戏才刚刚开始。夜深了。
我躺在老屋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,假装睡着,呼吸放得平缓而绵长。房间门口,
陈国强压低了声音,在偷偷打电话。他的声音被拧成一根细线,断断续续地飘过来。
“……最后一次……”“……你就放心吧,这次肯定能行……”果然,是在联系那些债主,
或者在筹备最后一次疯狂的堵伯。狗改不了吃屎。对他的憎恨,又浓稠了一分。电话挂断了。
我听见一阵脚步声,很轻,停在了房门口。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缝。我能感觉到,
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。我继续扮演着一个熟睡的少年。那道目光停留了很久,
久到我的伪装都快要绷不住。那不是父亲看女儿的眼神。更像在清点一件尘封已久的遗物,
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,和一丝……近乎诀别的温柔。我的心脏,没来由地缩紧了。
2.第二天清晨的阳光,透过老宅的木窗格,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。堂屋里热气腾腾,
小米粥的香气和油条的焦香混在一起,营造出一种久违的、安逸祥和的氛围。
亲戚们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,奶奶坐在主位,脸上是满足的笑容。陈国强就坐在她的旁边,
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他在城里的“生意经”,声音洪亮,富有感染力。“……妈,
您儿子的眼光就没错过!“前阵子投了个项目,等这笔钱一回来,别说给小屹她妈治病了,
我立马就在村里给您盖一栋最好的小洋楼!”他端起碗,喝了一大口粥,嘴巴咂得山响。
“国强就是有本事!”三叔公竖起大拇指,满脸赞许。“脑子活,不像我们,
就知道守着这几亩地。”“是啊是啊,我们老陈家就指望国强光宗耀祖了!
”小姑也跟着附和,看向陈国强的眼神里满是崇拜。赞美声此起彼伏,将他高高地捧起。
他享受着这一切,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。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未来的蓝图,
仿佛那些钱已经装进了他的口袋,仿佛母亲的病已经痊愈,仿佛他所有的谎言都会实现。
我安静地坐在角落,小口地喝着粥,像一个局外人,冷眼看着这场滑稽的独角戏。
他讲得越是天花乱坠,我心里的恨意就积攒得越是浓厚。
我看着奶奶那张被哄得无比开怀的脸,看着亲戚们那些羡慕又信赖的眼神,
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头。够了。这场戏,该落幕了。“别装了,陈国强。”我的声音不大,
瞬间划破了满屋的欢声笑语。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。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我射来,
充满了惊愕与不解。陈国强举着油条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,显得异常滑稽。
我放下碗,站起身,直视着他,一字一句地重复:“别装了。”我走到桌边,
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,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,甩在饭桌上。
“你不是在外面赚钱,你是在赌桌上输光了我们所有的救命钱!你欠了一*****!
”哗啦——桌子上的纸张散开,是几张借条的复印件。上面触目惊心的金额,
龙飞凤舞的签名,以及那个代表着契约的猩红手印,像一道道丑陋的疤,烙在每个人的眼底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前一秒还热络的气氛,瞬间降至冰点。奶奶颤抖着手,想去拿那几张纸,
却又不敢碰。小姑尖叫起来。“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你爸!你是不是弄错了!”“我污蔑他?
”我冷笑一声,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。“你们可以问问他,
问问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在跟催债的打电话!问问他是不是拿***病当借口,
准备去借最后一笔钱,妄想翻本!”我的话像一颗炸雷,在寂静的堂屋里爆炸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国强的身上,从刚才的崇拜和羡慕,变成了怀疑、审视和震惊。
“国强……她说的,是不是真的?”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,
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。她不愿相信,却又被那些白纸黑字动摇了。
陈国强没有看我,甚至没有看桌上那些证据。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,
像一尊被风雨侵蚀了千百年的石像,所有的表情都被磨平了,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空洞。
这种沉默,比任何辩解都更像是一种默认。亲戚们的窃窃私语响了起来。“天哪,
原来是这样……”“原来是在外面堵伯……”那些曾经赞美他的话语,
此刻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子,一刀刀地割在他的身上。他成了众矢之的,那个完美的偶像,
在顷刻间轰然倒塌。我看着他,等待着他的暴怒,他的狡辩,他的崩溃。然而,什么都没有。
他终于动了。他缓缓地转向泪流满面的奶奶,声音沙哑,却异常平静。“妈,您别哭,
你身体扛不住,这都是小事儿。”他完全忽略了我,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报幕员,
而不是这场审判的主导者。我的复仇,我精心策划的一切,就像一记重拳,
狠狠地打在了棉花上。没有激起半点波澜,只让我自己感到一阵脱力的愤怒和荒谬。
他凭什么这么平静?他凭什么连一丝愧疚和悔恨都不表现出来?说完,他转过身,
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,动作不疾不徐,仿佛只是要出门散个步。“我出去一趟,
找老朋友喝点酒。”他甚至没有看那些鄙夷他的亲戚,也没有再看一眼伤心欲绝的母亲。
我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门口,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冲破了我的理智。“你真是个废物!
”我对着他的背影嘶吼,“永远只会逃避!你连为自己辩解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吗!
”他走到门槛处,停住了脚步。他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侧了侧脸,用眼角的余光,
深深地看了我一眼。那眼神里没有愤怒,没有怨恨,甚至没有我想象中的绝望。
只有一片我完全看不懂的,荒芜的疲惫,和一丝……转瞬即逝的,近乎怜悯的东西。他走了。
背影坚定而决绝,没有丝毫留恋,消失在刺眼的阳光里。堂屋里,只剩下奶奶压抑的哭声,
亲戚们鄙夷的议论,和我一个人站在原地,感受着胜利带来的、无边无际的空虚和不安。
3.陈国强走了,像一阵风,卷走了堂屋里最后一点温度。奶奶的哭声从压抑变成了嚎啕,
三叔公和几个长辈围着她,笨拙地安慰着。但那些“想开点”、“别气坏身子”的劝慰,
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。小姑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她怨毒地瞪了我一眼,
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是个毁了这个家的灾星。其余的亲戚们,则从最初的震惊和鄙夷,
变成了看好戏的窃窃私语。他们讨论着陈国强欠了多少钱,讨论着我们家以后该怎么办,
讨论着我妈的病是不是彻底没指望了。那些声音像无数只嗡嗡作响的苍蝇,钻进我的耳朵里,
让我烦躁,更让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。我赢了。我当着他最亲近的人的面,
撕掉了他最后一片自尊。可为什么,我没有一丝一毫的**?我的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块,
那胜利带来的空虚和不安,正化作一只无形的手,紧紧地扼住我的喉咙。
我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,转身走回了房间。房间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烟草味,
混杂着老房子特有的、潮湿的木头气息。他睡过的那张床,被子叠得整整齐齐。
一切都井然有序,完全不像一个亡命赌徒的栖身之所。
我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破旧的行李箱上。那是他很多年前出外打工时用的箱子,
箱体是人造革的,边角早已磨损得露出里面的纤维。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驱使着我走了过去。
我蹲下身,打开了箱子。“啪嗒”两声,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箱子里没什么东西,
只有几件叠得整齐的旧衣服,散发着樟脑丸的味道。我不死心。他凭什么那么平静?
他那种近乎怜悯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?我一定要找到答案,
找到一个能让我彻底心安理得地恨他的理由。我把那些衣服一件件拿出来,抖开,
再扔到一边。就在我把箱底最后一件灰色毛衣拿开时,
我的手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、方正的东西。是一个牛皮纸文件袋。它被压在最底下,
被衣服完美地掩盖着。来了。一定是更多的借条,或者是什么他藏匿财产的证据。
我深吸一口气,颤抖着手,抽出了那个文件袋。文件袋没有封口,我直接倒转过来,
一叠厚厚的纸张滑落在我手上。最上面的一张,不是借条。是一份医院的入院通知书。
病人姓名那一栏,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:陈国强。我的大脑嗡的一声,像是被重锤砸中。
他……他生病了?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下面一张。那是一份诊断报告。
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我看不懂,但最后那几个加粗的黑色宋体字,像烧红的烙铁,
狠狠地烫进了我的瞳孔里——胃癌,晚期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我手里的纸张变得有千斤重,指尖冰冷,不住地颤抖。
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……我疯了一样地翻看着报告的日期,两个月前。就在我妈病情加重,
急需用钱的时候。我继续往下翻。是几份高额人寿保险的合同复印件,受益人的名字,是我,
和我妈。还有一张纸,上面用他那潦草的字迹,详细地列出了一笔笔债务的来源和去向。
每一笔钱的后面,
着用处——“李医生介绍靶向药费用”、“王姐预支手术费”、“小屹学费***”……最后,
在所有债务总额的下面,他用红笔重重地写下了一行字:保险金足够偿还,
余下可供妻女生活。轰隆——我脑海里的世界,彻底崩塌了。昨晚他压抑的电话内容,
瞬间变得清晰无比。“……最后一次……你放心,
这次肯定能行……”他不是在求赌桌上的机会,他是在拖延最后的时间。
他总说他在外面“跑事”、“凑钱”,他没有撒谎。他只是没说,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去凑钱。
他回老家,不是为了躲债,也不是为了炫耀。他是回来,看他母亲最后一眼。他是回来,
做最后的告别。所以,当我在饭桌上,当着所有亲人的面,将那些“证据”甩在他脸上,
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赌徒、骗子、废物时……他才会那么平静。因为一个将死之人,
根本不会在乎这些污蔑。因为一个准备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家人活下去的父亲,
在听到女儿的审判时,他心里想的,或许根本不是愤怒和怨恨。而是……解脱。和怜悯。
怜悯我这个亲手毁掉他,却对此一无所知的,可悲的女儿。我的复仇,
我的审判……原来从头到尾,就是一场自以为是的、残忍至极的凌迟。我亲手,
将他生命最后仅存的一点尊严,碾得粉碎。“啊——”一声不似人声的、撕心裂肺的哀嚎,
从我的喉咙里迸发出来。我再也站不住,双腿一软,跪倒在地。
手里的诊断书和那份债务清单散落一地,像一只只嘲讽的眼睛,无情地注视着我。
眼泪汹涌而出,模糊了我的视线。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,不想让外面的人听见,
却无法抑制那从胸腔深处迸发出的、毁天灭地的痛苦和悔恨。我爸……他不是赌徒。
他只是一个,想用自己的命,换我们活下去的,傻子。而我,亲手杀了他一次。
4.我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多久。直到眼泪流干,喉咙里只剩下嘶哑的抽气声,
像是破了洞的风箱。堂屋外的嘈杂议论和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声,此刻听来,
竟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,模糊又遥远。恨意,早已退潮。取而代之的,
是足以将人溺毙的悔恨,和一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、尖锐的寒冷。不。不能再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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